“我这样叫了吗?”
“你肯定这样叫了,你火急火燎咬新娘的奶头。”
“有这么回事。”
“肯定是这么回事,神灵在天上盯着呢,你没咂出奶对吧。”
“没咂出奶。”
“也没咂瘪。”
“没咂瘪。”
“而且越咂越大。”
“越咂越大。”
“草原所有的牛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那么一对小奶头。”
马杰龙把酒全灌下去了,马杰龙俯在地上,用嘴噙住金光灿烂的草原菊,“唉,我的小奶头,我的牛。”马杰龙脖子一挺,整个大地都隆起来了,马杰龙噙住了大地的奶头,脑袋左晃右晃咂了很久很久,才抬起头长出一口气,马杰龙说:“我的牛回来了。”马杰龙看他一眼又说:“兄弟我的牛回来了。”
他说:“我的牛也回来了。”
他的脑子里铮响一下,他拿不住自己了。他从兜里拔出最后一瓶伊犁特,咬开盖子,对着瓶嘴吹喇叭,嘟嘟嘟,像雄壮苍凉的牛角号。这回他没看见太阳的红兜兜,他也没撕瓶子上的标签。太阳不用穿衣服,也不用给谁做媳妇,太阳完全一副蛮横相,硕大的脑袋上挺着两只角,一颠一颠跑起来。
他说:“牛来了。”
马杰龙说:“那是我的牛。”
他说:“那是我的,是公牛,你看它没奶头。”
他们争得很厉害。
马杰龙对自己说:“老婆对不起我得闹一闹。”
他对自己说:“老嫂子对不起我也要闹一闹。”
他们的脑袋“嘭”撞在一起,“嘭”又撞一下,他们的脑袋就起了牛犄角,他们嘿嘿笑:“牛犄角,牛犄角,你一个我一个。”他们撞得很厉害,牛犄角越撞越大,他们感到吃惊,这牛犄角怎么像女人奶头,越弄越大,他们就摸自己的额头,上边确实长了牛犄角。
他们不撞了,他们往回走。走到家门口,女人就叫:“头怎么了?”他们说:“让牛撞了。”
《时代文学》2012年第5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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