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心一紧,好像被她的笑容咬了一口。
白云飞的妈妈过来,抬手放下了门口的布帘。
“生下来就傻。”她跟我说话,眼睛却望着方磊。那个摄像机似乎让她很不安,仿佛那个是枪口。
“如果我们用白云飞,”我悄悄问周为。“会给他多少报酬?”
“没多少,”周为说,“意思意思而已。”
我们离开的时候,白云飞也要跟我们走。
“你留在家里吧。”周为说,“我们一个月后回来找你。”
“你们肯定会回来吗?”他问。
“当然了。”周为笑笑。“你得好好上学,好好听父母的话啊。”
白云飞点点头。
赵红旗和小莫在车里睡着了,老远就听见他们的打鼾声。我们说演员定了,景也看了差不多了,今天晚上就走。
他们不让,“哪能说走就走?”赵红旗说。
“反正一个月后就回来了,还有不少工作要准备呢。”周为说,转向小莫,“你们家旅馆别住外人了,都给我们留着。我提前一个礼拜跟你联系。”
小莫说没问题,他马上开始修浴室。
我们在松树镇的最后一顿饭吃得像年夜饭,赵红旗张景乾小莫都喝了不少酒,我们也各尽所能地喝,老板娘陪我们坐了半天,跟我们每个人都单喝了一杯。
“这顿饭我请客!”她强调。
“我们回来的时候,”周为说。“得把你这儿变成剧组食堂了。”
“那是我的光荣啊。”老板娘爽快地说,“放心吧,我不挣你们钱,就收个工本费。”
我们去车站的时候,张今芳和孙甜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,跑来送我们。
“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吧?”她们问了一遍又一遍,火车开起来时,张今芳一边跟着火车跑,一边还在问。
“一定。”我们跟张今芳挥手,跟孙甜挥手,跟赵红旗张景乾小莫挥手,跟松树镇挥手。我们确实以为我们会回来,在一个月后。但我们没有,三个月后也没有,三年,十年。我们没再去过松树镇。
今年冬天下第二场雪的时候,我接到陌生人的电话,他先确认了我的身份,接着说自己是警察,直到他提到孙甜,提起松树镇,我才明白这不是哪个朋友跟我搞恶作剧,“我们想请你来一下。”警察说。
我出门的时候,雪已经下了半尺了,雪花很小,散落成了棉絮末,落到皮肤上,点点滴滴的湿凉。我站在街边打车打了好半天,很后悔刚才拒绝他们派车来接我。最后我主动提出加钱,才有司机愿意拉我去铁北监狱。
接待我的警察姓刘,电话也是他打的。他在市局负责普法教育方面的工作,正在拍的专题片里面涉及到孙甜的案子,孙甜拒绝合作,除非他们安排我跟她见面。
“她干了什么?”
“杀了她男朋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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